印度学者：早就该给北约写讣告了
“新北约”已非旧日的军事防御联盟，现在其已然是美国对欧洲内外的“干预工具”。毕竟，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在其仍有影响力的著作《大棋局》中预测，北约将会是负责维持美国世界霸权的众多机构之一。
文 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海孟德·阿德拉卡
新德里尼赫鲁大学中文系教授，德里中国研究所副主席与荣誉研究员
► 翻译：中国论坛 张佳奕，核译：许馨匀
30年前，有很多来自美国和西欧的声音都在质疑既然冷战已经结束，北约会不会随之一同走向终点。部分人甚至认为，欧洲军事联盟已无存在的必要，美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其应“退居二线”。
但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也永远也不可能发生，因为“新北约”已非旧日的军事防御联盟，现在其已然是美国对欧洲内外的“干预工具”。毕竟，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Zbigniew Brzezinski）在其仍有影响力的著作《大棋局》（The Grand Chessboard）中预测，北约将会是负责维持美国世界霸权的众多机构之一。
印度学者：早就该给北约写讣告了”/>两年前，在热门中文问答网站知乎上，有人问道：“北约是什么？”知乎上的一条回答显示：“1949年4月4日，美国、加拿大和包括英国、法国和意大利在内的10个欧洲国家在华盛顿签署了《北大西洋公约》。此外，它们还决定成立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同年8月24日，所有成员国均通过相应程序在国内批准了《公约》，这标志着北约的正式成立，”
就该联盟目前的性质和作用，这条知乎回答进一步阐释道：“在经历了‘冷战’的洗礼和过去三十年后冷战时代的波折后，北约的影响力是‘不朽的’。它将继续在全球地缘政治博弈中积极扮演维护西方文明主导地位的驱动角色。”
知乎这条对北约现状和性质的解释在很大程度上呼应了当前西方，尤其是西欧社会正在进行的一种辩论。近十年前，《纽约时报》邀请专家讨论到底是否该解散北约。该讨论的主题和核心论点是“苏联解体，经济紧缩挑战国际安全，北约是否应被解散？”受邀参加辩论的来自法国巴黎战略研究基金会（The Foundation for Strategic Research）的卡米尔·格兰德（Camille Grand）表示，紧缩并非是解散北约的理由。格兰德说：“（讨论）北约是否已经变得无关紧要是没有意义的。我认为现在是时候重新审视北约在21世纪的作用和宗旨了。”
波士顿大学教授安德鲁·J·巴塞维奇（Andrew J.Basevich）回忆起伊斯梅勋爵（Lord Ismay）的经典表述，即北约成立的目的是“把苏联人挡在圈外，让美国人呆在圈内，压制德国人”。他加入了《纽约时报》的辩论，强烈主张“美国是时候离开北约了”。曾任美国陆军上校的巴塞维奇强调：“21世纪统一、民主的德国不构成任何安全威胁。与此同时，苏联解体后取而代之的俄罗斯，也不具备任何可以威胁到欧洲的军事能力或意识形态动员力。既然三大目标中的两个都实现了，剩下的那个就变得多余了，美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应该回家了。”
印度学者：早就该给北约写讣告了”/>2019年，法国总统马克龙曾说：美国在背弃我们，北约正经历脑死亡
此外，早在2013年《纽约时报》辩论之前，部分欧洲国家要求“终结”北约的呼声就已愈发强烈。就在2004年11月美国总统大选前几天，《卫报》颇具影响力的安全事务专栏作家乔纳森·斯蒂尔（Jonathan Steele）写道：“北约对欧洲构成了威胁，因此必须解散。”斯蒂尔补充说：“一个本应在苏联解体时结束的联盟，现在几乎完全成为了一个工具，让美国在欧洲外交政策上享有不公平和非对等的权利。”此外，30多年来，关于北约继续存在和扩张的辩论席卷了西方媒体、学界及政界。
历史学家马克·赖斯（Mark Rice）近日在一篇深刻而有见地的文章中，在质疑北约在后冷战世界中是否还有任何意义时提醒道，“北约最初的使命是有政治和军事性质的。”公平起见，赖斯写道：“对于扩张的支持者来说，一个更强大的北约将为民主国家提供安全，巩固它们从共产主义的过渡，并通过与欧盟深化联系来塑造新的经济繁荣；另一方面，扩张的批评者则认为，新成员国不会为北约提供多少军事或战略利益。这些国家通过欧安组织、欧盟等其他组织会受益更多。”
然而，当谈到北约的存在和扩张时，尤其是在后冷战时期（“强人”普京上台之前），没有人能忽视玛丽·埃利斯·萨洛特（Mary Elise Sarotte）的《一寸也不能：美国、俄罗斯和冷战僵局的形成》。甚至连批评者都不得不承认，这本书是“1989年至1999年这段关键时期北约扩张历史的最好记录与论证”。建立在玛丽早期开创性的著作《1989年：冷战后重建欧洲的挑战》的基础上，该书被英国《金融时报》评为2009年关于冷战后北约的最佳书籍。
在这本书中，美国历史学家萨洛特用新的证据揭示了美俄关系中的问题所在。
“柏林墙倒塌后，国务卿詹姆斯·贝克（James Baker）是这般向苏联领导人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Mikhail Gorbachev）提出一个预想中的交易：如果俄放弃在德国的领土，美国将不会让北约东扩，一寸也不能。这场1990年的沟通几乎立即引发了争议。但更为重要的是，未来的十年间，这句话有了新的含义。戈尔巴乔夫放弃了曾经掌控的德国，但美国方面却重新考虑了这个协议，尤其是在1991年12月苏联解体后。华盛顿意识到，自己不仅大获全胜，还能赢得更多，北约可以尽情东扩。”
印度学者：早就该给北约写讣告了”/>北约不顾俄罗斯的安全需求，一再东扩（图片来源见水印）
在当下的背景下，一些专家认为，当前的俄罗斯-乌克兰危机是俄罗斯和北约之间紧张局势达到顶峰的后果。当被问及俄罗斯与北约争端的根源是什么，这些专家指出“俄罗斯领导人长期以来一直对北约东扩保持警惕，尤其是在20世纪90年代末，北约向前华约国家和前苏联加盟共和国敞开大门的时候。”
但北约是怎么成为莫斯科和华盛顿之间的敏感问题呢？由于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仅回顾1991年苏联共产主义崩溃后的几年就够了。乔纳森·马斯特斯（Jonathan Masters）在外交关系委员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cfr）上发表的一篇长文中，揭示了时任美国总统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是如何不顾其官员的建议，迅速采取行动让北约东扩的。乔纳森写道：“克林顿选择制定一项新的北约倡议，即北约和平伙伴关系计划（PfP），该倡议将是非排他性的，对华约成员国和非欧洲国家一并开放。”
总之，早在2020年12月，当选总统乔·拜登（Joe Biden）似乎胜券在握的几天后，专家们就开始指出，拜登政府外交政策的主要议程将是“通过重新巩固被特朗普政府的‘美国优先’立场破坏的美欧共同的资本主义统治计划，重申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
类似的担忧现在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中国的媒体评论中。《人民日报》高级记者丁刚最近直言不讳地谴责了北约和美欧对当前乌克兰危机的“霸权”议程：“俄罗斯-乌克兰战争既是冷战后欧洲地缘政治剧变的自然结果，也反映出了北约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集团的本质。”
越来越多西方学者和分析人士加入了反对北约的行列，并称其为一个旨在维持美欧联合霸权的军事集团。哥伦比亚大学的一位高级研究员曾写道：“北约是20世纪最成功的军事联盟，在没有流血的情况下完成了其重要使命。但在21世纪，其非但没有成为全球安全架构的基石，反倒成了一大障碍。”
如今，当北京担心被一个类似北约的组织包围，而俄罗斯被北约诱骗“入侵”乌克兰的时候，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中、俄没人提出，早该给北约写讣告了呢？